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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澄】南柯梦【九】

文笔有限

不分章了,随便看看吧_(:3」∠)_

 

蓝忘机在静室醒来。 

 

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每一寸血肉都冰冷彻骨,透心的寒意渗透血脉,只有一处是暖的,少年的身影烙印在心口,灼热如烈火,灿然如骄阳。 

 

有太多的情感聚在心口,压住喉舌,让那一声梦境中都不能名正言顺出口的呼唤,艰难的哽在心口。

 

“阿澄……” 

 

他终于还是唤出了这一声,回荡在静室,响彻在耳畔,如同旷野中响起的晨钟暮鼓,如同耳边轰然炸响的雷鸣。 

 

那梦境太真。 

 

蓝湛低头凝视着自己的掌心,他握住了那双手,那双属于少年江澄柔软的手。指尖一颤,他缓缓握拳,他只能握住空无一物的掌心,那触感仿佛停留在指尖又如何,他握不住,什么都握不住。 

 

他亲眼看着江澄跑了出去,毅然决然地奔赴惨烈的命运。他被困在原地,魂魄仿佛都被江澄最后一眼炙热的告别灼烧得发疼,可是他无能为力,他抓不住他,甚至,会给予他更多的伤害。 

 

他想珍惜他,保护他,在蓝忘机已经伤害江晚吟之后。 

 

过往的一切刀刀见血,他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尚且年幼的江澄。 

 

“阿湛,阿湛……” 

 

他在叫他,他向着他跑来,伸出柔软的小手试图拉住他,眉眼带着天真的,无邪的笑意。 

 

可他停下了,他停在那里,停在蓝湛无法触碰的过去同“未来”,那双在梦中曾笑着望着蓝湛的杏眸,溢满了泪水。 

 

“阿湛,好疼,阿澄好疼……” 

 

年幼的江澄在哭,泪珠不断的滑落,哭红了眼睛。 

 

他受伤了,曾有一把剑刺穿了他的肩膀,留下一个血窟窿,血色不断蔓延,浸透了衣物,周围似乎还有灼伤的痕迹,就像是,再也无法痊愈了似的。 

 

“好疼……” 

 

可是江澄从来不喊疼,连当年失丹的真相都至死都没有说出口。 

 

小江澄哭着的模样和观音庙里的江澄重合在一起,那撕裂一般的痛苦便更加的痛彻心扉,蓝湛咬住牙忍住一口血腥,是他错了。 

 

多少年他都认为是江澄亏欠魏婴,他对他的伤痕痛苦视若无睹冷眼旁观,甚至为之感到快意,可是江澄谁都不欠,他明明谁都不欠。 

 

江澄独自带着他知晓的真相毅然剖丹相还,决然得一如当年从角落里跑出。那个少年不曾变过,是他,是他们,将他逼得退无可退。 

 

至亲,故交,独余一人,江晚吟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地走向天涯,走向没有他们的归处,他曾经为了等待一个魏婴固守执念不放,他一直等着,等着,他等到了,又什么也没有等到。 

 

魏婴在江澄死后才幡然醒悟他们的不可分离,蓝湛又被拖进他们的过往,亲历他们相依而生的亲密,让他亲眼见证江澄一生隐瞒的真相。 

 

蓝湛也再也无法放下,他放不下江晚吟,即使梦中的一切都属于魏婴,他也放不下,他想江澄再叫他一声“阿湛”,他想看他笑的样子,他再也不想看他哭了。 

 

阿澄,该是笑着的。 

 

是南柯一梦,还是时光回溯? 

 

记忆中未曾见过的,在月下醉酒的江澄,是否只是他臆想而出的幻觉? 

 

蓝湛迫切地想要去亲眼看一看,只是看一看,可当他真的站在江澄房门外,却发现自己不能去敲一敲房门,去问一声,阿澄,你好不好? 

 

即便真的重来一世,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始于魏婴,却不只是魏婴,门里头的人,是他醒不来,放不下的梦,也是他碰不得,问不得的亏欠。 

 

可是他在,那个会在梦中一边嫌弃他一边拉着他的手回房的阿澄,那个会为了师兄不顾生死的江澄,那个,与他隔着长街遥遥相望的江晚吟,他在这里。 

 

江澄在这里。 

 

足够了。 

 

这一刻越过所有残酷的伤害和嗟悔不及的过往,成为他此时此地唯一能牢牢抓住的现实,那就在这里,他们都在这里,足够了。 

 

“蓝湛?” 

 

魏婴提着食盒匆匆跑来,他随手抹了抹额上的汗,脸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疑惑。他眼下有些乌青,也不知是不是一夜没睡,精神却极好,像是终于觅得自己所求,正一心一意地追逐。 

 

昔日伴侣今世相见,蓝湛看了看魏婴似乎是着意好好整理过了一番,并不像昨日那样在土里泥里滚了好几圈的衣着,再加上精神奕奕嘴角带笑,比之上辈子他们重逢时,还像当年那个无忧无虑意气风发,让人艳羡的少年儿郎。 

 

只是不期然就想起,在梦中,他和江澄不知多少次被魏婴连累挨过的罚,蓝湛不由移开了眼,甚至浮现出几分让魏婴熟悉得打跌的,往日常出现在江澄脸上的嫌弃。 

 

——搞什么??? 

 

魏婴瞧了半晌,被蓝忘机抿着嘴角这一点子熟悉又陌生的不以为然打击得不轻。 

 

这是蓝忘机吧?昨日对着他满眼不可言说的深情,今日就嫌弃他了?想他魏无羡风里浪雨里狂的风流人品,不过一晚而已,就这么不招人待见了? 

 

蓝湛对他变了态度倒是其次,比起面对一个时时刻刻想把他往静室里藏的深情人,不再紧盯着他的小古板自然更让他松一口气,只是,这蓝忘机做什么学他家江澄,这表情幅度是小了些,但这神情简直一般无二,看的魏婴心头呕血。 

 

师妹嫌弃我我乐意,你个小古板学什么! 

 

魏婴忍了又忍,在心底告诫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上辈子他们之间从满腔爱意到相处即是折磨,实在是难以回首的过往,若是能就此当做一切烟消云散,也没有…… 

 

“为什么?” 

 

……什么不好。 

 

手里还拎着他特意为江澄下山买来的饭食,魏婴侥幸的念头刚冒了个头,就被蓝忘机一句话问得神思飘忽,数九寒霜里的当头一盆冷水,冻的人动弹不得。 

 

什么为什么? 

 

魏婴意识到蓝湛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那目光仿佛能看透他的粉饰太平,对着他的魂灵发出诘问。 

 

为什么? 

 

为什么他在这里,为什么他要缠着江澄,还是为什么他们有这样纠缠的命运,又为什么,江澄对他不屑一顾? 

 

原来他活得并不坦荡。 

 

如此多得难言之隐,难以启齿,仅仅是一句没有前言后语的为什么就叫魏婴心慌意乱。 

 

并非没有不忍,蓝湛看得出魏婴的慌乱,他不难想象魏婴身饲百鬼之后终于再见江澄的欣喜若狂,足以教人为之沉溺,疯魔,再不去想其他,蓝湛知晓,也着实明白。因着他想起江澄还未剖丹而死的那一刻,心头涌现的狂喜也让他再没有旁的任何念头。 

 

可是他想问清楚,在经历过了他们少年时的纯粹之后,他想问一问,前世今生,他们到底错在了何处,又或者,从何处开始就错了? 

 

魏婴将食盒放下,往后靠在了廊柱上。 

 

“你想问什么?” 

 

异世重逢,他们谁都没有忘却,命运予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却让他们将过去所做过的一切牢牢记住,所有的伤害,所有的失去,即便重来,也休想佯装安然无恙。 

 

蓝湛用手扶着避尘的剑柄,梦里,江澄跟江厌离偷偷学了编剑穗,他看见了,却不会有机会拥有,这柄剑,原本也不可能让江澄的心血悬挂在上。 

 

但是这样也好,他们谁都没有忘记江澄受过的伤,铭记,才有机会偿还。 

 

“观音庙。” 

 

只一句,便什么都明了了。 


异世相逢,重活一世,魏无羡不知道这一切究竟如何发生,只期盼着这一回,能让江澄好过些。

 

勉强想要勾勾嘴角,却像是唇齿间都泛着苦涩,魏婴苦笑一声,侧过脸去凝视着门扉,仿佛能透过这一道门看见里头的人。 

 

他前世伤过江澄那么多次,江澄直到在观音庙里等来一句食言,才真正死心,他的师弟,他的阿澄,便是这样倔强的性子,一身傲骨绝不为他人折腰,却总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等着他。 

 

他不说,他不提,只是不发一言地藏着陈情,守着莲花坞,那些隐秘的从不说出口的思念,压抑的漫长的期盼,在观音庙里最终化为宛若字字泣血的哭诉。 

 

可是魏婴没有听,前世江澄死后,魏婴不知多少次的想问问那个观音庙里对江澄冷眼旁观的自己,你在做什么?他是你的师弟,是你的阿澄,你便由着他哭,还要他回避?你看不见他的伤,也看不见他的眼泪吗? 

 

是啊,他看不见,他捂着耳朵移开目光,像是看不见听不见,江澄总嘲讽他不合时宜的孤勇,却没有料到他的师兄,在那样的时刻,彻底成了一个懦夫。 

 

“我怕了。” 

 

魏婴轻声道出他前世最大的错,最根源的因果,抬手遮了遮干涩的眼眶,魏婴转了个方向,让自己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仿佛这样,这深藏在心连他自己都刻意去遗忘的阴暗伤口,就会消散,就会痊愈。 

 

“我给我自己找了个借口,我对自己说,江澄恨毒了你,江澄一定不想再见你,他看到你就会想起逝去的亲人,你该放过他,你不该回去。” 

 

“明明是我自己,是我自己,不敢见他。” 

 

“是我怕了,是我怕见到他就想起那些逝去的人,想起我自己犯下的错。” 

 

魏婴又笑了,干涸的笑意从他嗓子里发出,却连牙齿都在打颤,那伤口哪里会痊愈,他多伟大啊,他怪江澄凶,怪江澄恨他,怪江澄不听他的解释,明明是他,明明是他自己不愿意去见,不愿意去想,好像躲在蓝忘机怀里就什么过往恩怨都见了鬼。 

 

所以等江澄说话的时候,他不听了,他哪里敢听? 

 

几句话而已,他说得轻,说得慢,说完却也已经失了力气,他的回避,他的退缩,他的懦弱,最终让他付出了代价,江澄头也不回地走向他追不上的地方,他才幡然醒悟自己成了这世间的无垠幽魂。 

 

再没有人知晓年少时的那一盏茶,那一轮月,再无人明了他尝得一味熟悉的甜时心中漾起的欢喜,更不会有人真正理解莲花坞,不夜天里,那些无法回头更无法遗忘的痛彻心扉,再没有了,再没有一个江澄,会摆一桌他爱吃的菜,备一坛酒,等他回家。 

 

那一段纯粹、欢喜,又不知忧愁的岁月,那一抹紫衣上洗不净的血,他们一同拥有过的幸福,一起被过往留下的极致的痛苦,都真真正正成了过往云烟,他一厢情愿的藕断丝连,被江澄亲手斩断。 

 

他了悟的太晚,只能疯魔了一般的去追寻,他求得了,见到了,即便江澄再不把他当做不可或缺。 

 

刮骨疗毒大抵如此,魏婴自顾自的剖析完上辈子最不敢面对的创口,在痛彻心扉的恍惚里突然想起问他这些的,不是他恨不得哭着喊着求他再给一次机会的江澄,而是蓝湛,和他同样重活一世的蓝湛。 

 

他转头去看蓝忘机,虽然两年的相处都没能让他完全明白蓝忘机冷若冰霜的脸上藏着什么情绪,但此时此刻,那种似曾相识的痛惜和悔悟实在眼熟的像是在看另一个自己,让魏婴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微妙的不爽。 

 

只是没等他问,房门突然就打开了。 

 

“二位大清早的真有闲心。” 

 

江澄像是刚从床上起来,青丝随意拿发带束着发梢,中衣外头只披了件外袍,他脸色不佳的看着他门外的两人,带着被扰了清梦的不悦,舌尖下头也像是压着什么不沾脏字也能让人脸皮烧红的话,可他看了眼魏婴,又看了眼蓝湛,心里转过懒得跟他二人计较的思量,哼了一声,不多说了。 

 

“有事?” 

 

江宗主姿态摆的极正,他有心日后请蓝家医师帮忙,留下休养之外一并让金凌留下,此时见了蓝二公子和魏无羡,只想着这一世蓝湛动作总算快了些,还端的客气的态度问了这么一句。 

 

左右他们如何他并不在乎,只要别在连累他去做那黑脸。 


即使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见了那句“观音庙”,也知晓他们二人不知何故也重来一世,可是对江澄而言,这并不重要也与他无关。

 

“阿澄,我买了些你爱吃的点心。” 

 

早决定了要对着江澄死皮赖脸,魏婴满脸笑容地凑上去,提着那食盒献宝,却也不能真的如同当年那般往江澄肩上攀,他边说还边偷眼去瞧蓝湛的反应,琢磨着蓝二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这作态落在江澄眼中就成了这俩人无缘无故到他面前眉来眼去,惹得江宗主满腹疑惑和厌烦,他又不是爱看话本的小姑娘,对这时时刻刻的黏糊只觉得腻歪。 

 

“时候还早,江宗主不如再休息一会儿。” 

 

江澄下意识去看蓝湛腰间的佩剑,没错,他没有认错人,这个会称呼他为江宗主的居然不是装作蓝忘机的蓝曦臣吗? 

 

说话间蓝湛还有意无意的挡住了魏婴,将他手上的食盒也挡远了些,这下魏婴心里那股子微妙的不爽彻底落实,还让他想起少年时江澄说以后要娶个脾气温和的世家仙子时,他那会儿作天作地想捣乱的酸劲儿来,重温旧梦,一坛子醋酿成一江了。 

 

“不劳蓝二公子费心。” 

 

魏婴挤到江澄和蓝忘机之间,一句话说得阴阳怪气九曲十八弯,他眯着眼睛盯着蓝湛,盘算着要是从这张凛若冰霜的脸上瞧出些对他师妹的心怀不轨来,他就…… 

 

“诶哟!!” 

 

江澄还是没忍住,抬脚对着魏婴踹了一下,不过他暂封了灵力,也留了力,这一脚根本没多大力气,但是,为何魏婴摔出去的时候,蓝湛非但不拦着还让开了身子? 

 

瞧瞧这一个轱辘摔出去此刻在地上摆出一副可怜样儿的魏婴,再瞧瞧毫无波澜站在一旁的含光君,江澄不由想起了一些始乱终弃的话本桥段来。 

 

江宗主不爱看话本,但也是看过的。 

 

“金丹我会……” 

 

江澄只打算说完这句就转身回屋,留得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结果这句没说完居然就被蓝忘机禁了言,原本神态放松的江宗主立刻拧起了眉,不可置信的同时猛地憋了一肚子的火,他是不在乎他们如何,但也不代表蓝湛能将他当做可以随意管教的小辈。 

 

江澄习惯性的抚上紫电,目光凌厉地看向含光君,却被蓝湛眼中沉郁的哀恸忧伤惊了一惊。 

 

“你……”

 

禁言咒已经解了,蓝湛似乎就只是打算堵他刚刚那一句话,江澄眼中氤氲着愤怒,他不明白蓝湛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他,那沉郁如深海的悲伤看得人心头发沉,让他都晃了晃神,可那并不代表江澄会就此消气,他谁也不欠,也容不得谁来欺辱,暂封灵力是为了让他更好的修养,若是被蓝湛如此折辱还不还手,那他也不配做什么三毒圣手。 

 

蓝湛不是为了折辱江澄,当然不是,他只是,听不得江澄说起还丹。 

 

一梦南柯,他知道了昔日真相,又怎么忍心看江澄再一次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要说。你不要说。” 

 

蓝湛如此想要握住江澄的手,却连劝慰都说得满腹颓丧,他所有的得到,都是错过。 

 

他不曾真的参与江澄的过往,他也不能说出江澄不愿说的真相,他只能低声的,宛如请求的希望江澄不要再拿着锋利的匕首对准他自己,不要再将那透骨的伤撕裂得更深。 

 

可他连一句阿澄,都唤不出口。 

 

“对不起。” 

 

这一句道歉太迟,蓝湛知道,却好过上辈子他只能在乱葬岗连忘机琴都不能拿出来的空茫,他望着江澄,心底压着太多虚无缥缈又珍贵的怀念。 

 

两辈子加起来居然从蓝忘机口中听见一句道歉,江澄几乎要被这一切气笑,却有人比他还怒火滔天。 

 

“蓝忘机。” 

 

魏婴站在几步远外,浑身压着阴沉沉的怒气,他咧着嘴,像是在笑,满身煞气涌动,他叫了蓝湛的字,三个字宛如耳语般却充满了威胁,若不是他手中没有陈情,江澄都要以为他这是要入魔了。 

 

但是,你俩吵架为何要在我房门外? 

 

完全不知道这二人的莫名其妙的举动到底为何的江宗主满心都是厌烦,恨不得一脚一个把人踹飞,眼不见为净。 

 

可惜他现在还要修养,真动手了又不知道要多喝几碗苦药。 

 

蓝忘机的道歉没能让江澄真的消火,可是这一身白衣的俊雅公子在他面前露出宛如小狗被踢了一般的委屈神态,江澄都有种是他欺负了人的错觉。 

 

一个“滚”字在他嘴边转了几圈,江宗主不知道默念了多少遍“修身养性”才好歹忍住,眼瞧着他二人多半是听不懂人话的也要在他这儿胡闹了,江澄冷哼一声。 

 

“含光君是不是忘了昨天带了什么回来?” 

 

本意是说蓝忘机昨日带回的那只鬼手,结果蓝忘机竟又看了江澄一眼,这一眼让魏无羡好险没当场炸了,好你个蓝忘机,买卖不成仁义在,给你脸了惦记我家阿澄!? 

 

没等魏无羡气成一只河豚,熟悉的感觉封住了他的嘴。 

 

“我们去找叔父,你好好休息。” 

 

蓝湛再次将魏无羡挡了个严实,放缓的语气是江澄从未在这位含光君口中听过的有礼甚至亲切,说完转身拉着魏无羡就走,完全不顾魏无羡眼巴巴望着江澄的渴望,义正言辞道: 

 

“江宗主知道,走。” 

 

魏无羡:知道个鬼啊我都不知道蓝忘机你爪子松开! 

 

江澄看着蓝湛和魏婴拉拉扯扯远去的身影,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 

 

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听见了魏婴那句“我怕了”。 

 

辰时了,和煦的光似乎也变得刺目,江澄闭上了眼睛。 

 

有一次他们乘着小舟去采莲蓬,不过转眼的功夫,只闻得落水声,小舟上就只剩下了江澄一个人。 

 

江澄不太记得那是什么年岁的事儿,只记得他转头看去,瞧着那摇曳的荷叶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呼唤着魏无羡的名字,也下了水,试图在莲花池里去找一个不知落到何处去了的魏婴。 

 

他一次次的扎入水中,又一次次浮出水面呼喊他的名字。 

 

魏婴,魏无羡…… 

 

师兄…… 

 

魏婴笑着从他身后抱住他,用湿透了的手去捏他同样满是水痕的脸,他记得他气得浑身发抖,用力的拍开了魏婴的手,魏无羡就嘻嘻哈哈地用下巴来蹭他的肩窝。 

 

“师妹不怕不怕,师兄在呢!” 

 

少年清朗的笑声穿透遥远的时光,又消散在无路可退的现实。 

 

“江宗主,江宗主?” 

 

江澄睁开眼睛,在明媚的晨光里迷蒙了片刻,他抬眼去看小心翼翼唤他的蓝思追,少年还未张开的脸庞和身形让他更觉得恍惚,却也在恍惚之后更清楚的意识到,回不去了。 

 

“您怎么了?” 

 

蓝思追奉命来送药,却看见江澄闭着眼睛,抱臂坐在石阶上,他不似往日里总是绷紧了肩,挺直了腰背大步向前的姿态,让人意识到他有着消瘦的肩头和下巴。他睁开眼睛那一瞬,那一眼仿佛越过云山雾绕远望而来,那样澄澈的眼眸,露出这样将醒未醒的姿态,居然是这般惹人探寻。

 

少年默默红了耳朵,问出一句话就没了下文。 

 

江澄没注意到蓝思追的神态,他怎么了? 

 

不过是,想师兄了。 

 

低头轻笑一声,他的师兄,早就不在了,在观音庙之前,在大梵山之前,甚至远在那句“不必保我,弃了吧”之前,大约,是在魏婴将金丹剖给他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是他原先看不透,如今,不必了。 

 

“这是给我的?” 

 

江宗主看了看少年手上端着的药壶和空碗,得到一个点头回应之后就站起了身,他伸手提溜了一下那紫砂药壶,为这重量不由的皱了皱眉,蓝家的药实在太苦,居然这么多?他原本还打算一口闷了,还没喝就觉得口舌都苦了。 

 

“江,江宗主,这一开药只用喝二两。” 

 

“二两?” 

 

这可比一整壶喝下去好得多,江澄随手倒了,便端起来一口喝干,只是就算喝得少,苦味却是不会少的。 

 

蓝思追将托盘放在地上,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略带踌躇地递到江澄面前,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澄认出了那包着麻糖的纸包,是云梦街头常有的小食,也曾有一个人,手中捧着糖递到他面前。 

 

对了。 

 

江澄转头看了眼,门口地上还端端正正摆着个黑黝黝的食盒,魏婴拿来的,他说是江澄爱吃的点心,也不知他是怎么在姑苏买来的,可是江澄连打开看一眼的心力都不再有。 

 

他总是太珍惜他给的东西,一颗枇杷,一颗糖,一句承诺,他守着那些东西,把魏无羡的话都当了真。回首望去,分明都是一般模样的不堪入目。

 

这一世,他不想看了。 

 

“是金凌给的吧。” 

 

少年的情谊让人羡慕,吵上两句,转眼又能毫无嫌隙的打打闹闹,江澄从纸包里掰了一小块便将剩下的还给了蓝思追。 

 

甘甜的麻糖散了口中的苦味,他看着眼前少年系着抹额清隽的脸庞。 

 

“阿苑。” 

 

这下不止耳朵红了,连脸颊都红了一片,这名字似乎许久没有人唤,蓝思追低声应了,又听江宗主含笑说了句。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蓝思追愣住,他全然不记得小时候曾经见过江澄,更别说被江澄抱,他已经是个半大少年,这会儿和江澄离得近,朦朦胧胧都觉得能闻见江澄口中的甜味,跟金凌给他的麻糖一般的甜香,下一刻,江澄居然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们来找你了,去吧。” 

 

温暖的触感停留在发顶,蓝思追怔怔的转头,看见远远跑来的蓝景仪和金凌,他们又在打闹,追赶着不知道又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拌起了嘴,不问世事,无限天真。

 

江澄就这么靠在廊下,望向少年们的目光里带着怀念与释然,他拍了拍蓝思追的肩膀,这个原本应该姓温的孩子已经蓝家的风骨和气度,他没有再说什么,他不知道魏婴和蓝湛有何打算,但对他江澄而言,一切都过去了。 

 

他的确抱过温苑,在某一次黑夜里,偷偷去夷陵看魏婴的时候,魏婴把软软白白的小孩塞进他怀里让他抱,稚嫩的,轻易就可以夭折的生命就被他抱在怀里,即使魏婴笑着说不过是让他练习练习好以后抱外甥,但他明白魏婴的意思,他想告诉他,你瞧,即使姓温,也只是无辜稚子。 

 

是啊,无辜稚子。 

 

可是金凌,也是无辜稚子。 

 

一岁的孩子抱在怀里,比当初的温苑还要小,哭声像是幼猫,他听着心碎,却也只能轻声的,不熟练的哄着,他不知道魏婴会不会后悔,哪怕惋惜一秒他从未抱过年幼的金凌,但江澄不会。 

 

那些生命中无可奈何凋零的时光,追不回,那就不追了。 

 

跋涉过漫漫长河,最终,他放过他自己。

 

TBC             

小蓝蓝心路:梦醒了,软澄没有了,再一想,江晚吟也没有了,不对啊,江澄还在!(仿佛哐当一个大饼砸中脑袋)

 

我坐在菩提树下

观棋不语

前世,今生,来世

患得,患失

——仓央嘉措

 

如果这是个攻略游戏,所有人的攻略进度条都在往前爬,只有魏哥,被销号了=。=

 

感谢小天使们的打赏!谢谢所有点心心点小蓝手评论的小可爱!感谢你们支持呜呜呜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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